外星人日記

昨天，我們一起看了『海上鋼琴師』。它傳達出的涵義讓我覺得很棒，所以我想藉著這些告訴妳一些什麼，關於我看到的。

或許，導演想表達的，只是「1900的傳奇」，是我想太多；也或許，我真的看到了那其中的一部分。我不曉得，因為我不是導演。

妳說，怎麼會有人像那位從未踏上陸地的鋼琴師，1900。但是，很多人都像他，包括我，包括你，還有很多人都是如此。我們都害怕往從未到過的地方前進，害怕做某些事，一些我們從沒有過相同經驗的事。就像我一直不敢打蟑螂，就像你離開社會十幾年以後，就害怕出門重新開始。我們都容易害怕，好吧，或許不是害怕，是勇氣不足。

妳還記不記得劇中那位農夫告訴1900的話。他說：「我這輩子都守著那塊土地，努力耕耘，但最後，孩子生病死了，老婆跟神父跑了。於是我悲傷的到處旅行，才發現原來世界這麼大。這輩子第一次看見海，我聽到海吼著，人，生，無，限！」

很多人都是這樣，守著某個自認為很重要的東西，久了之後，年輕的熱情消失了，歲月也悄悄溜走了，很多人要離開人間前，還是只看到那麼一丁點天空。我不想成為這種人，嗯，應該說我不想擁有這樣的人生，你呢？

1900只敢擁有看得見盡頭的人生。就像他說的，鋼琴只有88個琴鍵，所以我們知道從哪裡開始。但是，城市卻像上帝的琴鍵，我們根本看不見盡頭，我們不曉得哪個女人最完美？哪塊土地最肥沃？走在街上，不曉得該選哪個街角轉彎。

對啊，這就是人生。大家都希望能清楚看見未來，最好能知道自己做什麼能獲得最多的名和利，但是，這不可能。我們該做的事，不一定會是人生中最完美的選擇，但能挑最值得一試的，自己真正想做的，走著走著，才不會沿路留下一堆遺憾。

而有一點我們的通病，卻被從未踏上陸地的1900給說破了。
妳還記不記得在片尾的地方，就是在輪船要炸毀的前夕，那個胖子柯恩牌上船去勸1900下船尋找新的人生時，害怕看不見人生盡頭的1900拒絕了。最後，1900才叫住柯恩牌，對柯恩牌說：
我是在船上出生的人，上帝的名冊裡，沒有我的名字。
我會告訴天堂的守門員：「我這輩子都待在船上。」
守門員會說：「死於船難？」
「不，是被炸死的。」
「噢！」
「一切都很好，只是我現在少了一支左手。」
「真遺憾，我們這裡只剩兩支右手，如果不介意的話，去拿支右手裝上吧！聊勝於無。」
「好吧！」
結果呢，兩支右手，這下子，我永生都不能比十字架，不能彈琴了。

我們都容易這樣吧。因為不知道人生中的「結果」，因為看不見盡頭，所以我們容易想「好吧，聊勝於無！」我們容易忘記某段人生中，我們最需要什麼，最想要什麼。因為我們不知道哪個女人最完美、哪塊土地最肥沃，所以我們找了一個看似最無遺憾，但是我們其實沒有很喜歡的替代品，然後，我們就糊裡糊塗的滿足了。

當然，我們不可能知道該做什麼最「完美」，但是，可怕的不是做錯選擇，而是我們抱著聊勝於無的心態去面對人生中的某些選擇。



……尚未結束，一封寫於2005.08.31的信。